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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韧:煮知识 论英雄

刘韧 刘韧 2021-10-14
编者按:2014年9月25日下午,刘韧受邀在南广大讲堂做《煮知识论英雄》主题演讲。本文于2020年5月由朱芳文编辑发布。



各位同学来大学读书,都是来学知识的,可什么是知识呢?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。


1998年,我写成《知识英雄》,好友郭良为我写书评发表在《中华读书报》,标题叫《煮知识论英雄》,他在书评里问我,书里50个人物,只有3位博士,13个硕士,27个本科,还有3位初中生和4位不知学历者,这些人囊括了当时中关村最成功的50个人,但从统计数字看,这些人的知识并不太多。他问:真的是知识成就英雄吗?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。我只是对他笑笑,然后就没吭声了。十多年过去,我觉得今天差不多能回答这个问题。



大家都知道,前几天阿里巴巴上市,市值超过了英特尔,和Facebook差不多,是纳斯达克前10的公司。仅从学历看,马云18岁高考落榜,19岁高考再次落榜,20岁勉强考上一个专科。有人说,马云至少英文好。但如果马云英文也不好,马云就没今天吗?马云英文确实好,因为英文好,马云做出第一个创业项目,一个翻译社,组织英文好的人,给人做翻译。马云第二次创业,做网上黄页。第三次创业,是想投奔商务部下面的一家公司,融到国企里面。阿里巴巴是马云的第四次创业。如果马云只是英文好,他最可能在杭州办一个更大点的翻译社,但他很快就放弃了,他做网上黄页之后,把翻译社送给他的老师。



史玉柱是我安徽老乡,从高考分看,史玉柱是全县总分第一,肯定是个好学生。我2006年采访他,他告诉我,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数学特别好,当年高考数学差1分满分,但他进了浙江大学以后,很快就发现自己不是学数学的料,他发现,班上比他聪明的同学一大把。我问:怎么办?他说: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干什么。所以,我每天去跑步,培养各种爱好。他每天从浙大跑到灵隐寺,然后再跑回来,来回18公里,坚持了4年。史玉柱的故事提醒我,我们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,真的和未来创业有关系吗?这是个问题。


陈一舟是我的老板,他在2005年底买了Donews,我对他更了解。1989年,他去美国,当时,他大学没毕业,之前在武汉大学读物理,去美国也继续读物理,但只读了很短暂的时间,就放弃了。他跟我说,物理需要天才,他说他不是。在美国读书,需要深造,一般都得读到博士,硕士只是安慰性的过渡学位。他混了一个硕士,赶快出来了。



别人问我,中国IT界谁的知识最丰富?我会毫不犹豫说是李彦宏,李彦宏什么都知道。有一年,华为和思科打知识产权官司,李彦宏跟我讲了非常多关于知识产权的知识。什么叫流氓知识产权,什么叫保护性知识产权。2003年左右,我想炒美股,李彦宏劝我不要炒,他说炒股顶多可以算是可推测的赌博。有一回,他买一支股票,在电话里委托交易,把股票代码说错了,但结果反而赚到了钱。李彦宏读书时,在山西计算机比赛里,连个名次都没得到。去美国后,他知道自己编程不行,第一份工作,选了《华尔街日报》的网站,做了不那么受重视的技术岗位。


我列举的这么多人,都是我认为非常有知识的人,也是我学习的榜样。可是,什么是知识呢?



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是知也。《论语·为政》


首先,知道自己无知在哪,才是有知识的开始。我反反复复读过10多遍的,只有《论语》这本书。《论语》说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是知也。”孔老夫子讲的太平和,不惊人,大家也就没那么在意。乔布斯说“Stay hungry. Stay foolish.”乔布斯希望自己能保持饥渴,保持愚蠢。意思与孔夫子差不多。西方人还说,哲学的本意是爱智慧。你要是认为自己有智慧,你还会追求智慧吗?还会去爱智慧吗?你只会显摆你的智慧。想要追求智慧,必须先承认自己没智慧。


认为自己很欠缺,才有动力向别人学习。学习当中,最大的问题,就是似是而非,你以为自己知道,实际上你不知道,一知半解,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或者只知其然,不知其所以然。这种状况非常普遍,甚至有些人连基础的常识都不具备,却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。生活中,经常有人跟你讨论政治、民族、宗教等问题,这些很复杂,很难讨论。对普通人来说,这些题目太大,没人能讲清楚,更不要说辨识其中的观点差异了。一群瞎子,讨论大象长什么样子,不是白费功夫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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