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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篇小说《黄土情》连载 二十三 上集 风雨永家坡

关山月 青㭎树随笔 2023-10-09 14:50 Posted on 陕西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第二章   土地改革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十 . 统合土地   还田于民


       冬天的早晨是很清静的。农村人既不下地干活,又不放牛放羊,即使放羊也要等饭后太阳出来以后晒化了晨霜,才能赶着羊群出圈放牧。不然,羊群要是吃了带霜的草,会发生口腔溃疡的。
      祥云的父亲永仪礼,永远是闲不住的。入冬后的每天清晨,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打扰,他就同家门里闲下来的兄侄们一起去山里割蒿草,砍烧柴。直到近晌午,一行人才背着柴草捆从山里回来。
      这天,他把刚背回来的柴捆码到柴摞上,就听祥云母亲出来说:“你快去克仁家,老大的病很重了,家里的人都已经过去看了。”
       祥云父亲听说后,跳下柴垛,扔下镰刀和绳索,直奔森云家而去。
      进门时,祥云的几个伯父叔父和堂兄弟都陆续赶来了,屋子里站了满满一地的人。只听森云和大伯母在不停地呼叫着他的父亲,见老七仪礼进来,大家让开了炕前。仪礼径直走到老大的跟前,只见他仰面平躺在炕上,闭着眼睛,喉咙里只听到一丝的呼噜和喘息,任凭他怎么呼叫也不应一声。遂转身问森云:“派人去前山根请先生(农村的土医生,也叫良医)了吗?”
       森云回说:“两个侄子已经去请了,估计也快回来了。”
       正说之间,前山根的良医同去请他的人一起,背着个木头匣子一前一后地到了屋里。         良医上炕后,看了森云的父亲一眼,又拉起手闭眼屏息地号了一阵脉后说:“怕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,你们就准备后事吧!”
       良医的话刚一落地,满屋子里立即传出了戚戚楚楚的哭泣声。
       祥云父亲的心里也很难过,但他要赶紧安排事情。好在人手多,有人端来了热水,给老大擦脸洗手洗脚。因在之前病情发紧的时候,几个伯父就已经给他剃了头,留好了胡子,以便人殁了脚忙手乱地来不及。一切准备停当后,他们便给老人家穿上寿衣寿鞋戴上寿帽。
       这时,一个去叫良医的侄子,走到他的七爹面前嗫嗫地说道:“去叫良医的时候,碰到了根云,说今天要开会,让我给咱家捎个话,都要去。”
      几个人一听立刻说:“这个时候咋去呢,老大都已经这样了,还去开啥会呢?让他们开去吧。反正我们去不去都一样!”
       大家正在说嚷着,就听四大爷的五儿子永有礼在院墙的豁口处探过头来,叫道:“老七在家吗?工作队和农会通知开会呢。家里不能留人,现在就去,会场就在大窑里。”
      祥云的八叔父无不担心地说:“听这口气不去怕是不行吧?”
      屋里几个年龄大的人说:“就叫年轻人都去开会吧,我们年龄大了,耳朵背也听不来啥,我们在家照看大哥吧。”
      祥云的父亲想,这样也好,这是实情,反正家里也要有人照看。于是,在给几位伯父交代了几句话后,又向去开会的人叮咛道:“今儿这会,恐怕就是要说划成分和收地的事了。不管会上人家咋说咋定,我们只管听,千万不要乱说话。现在没有我们说的任何话。” 随后就和家人们一起去了会场。
      进入冬闲时节后,农村的女人们也是闲不住的。她们每天不仅要扒锅燎灶地做饭打扫卫生,还要一有时间就赶紧做针线活。
      祥云的母亲在祥云的父亲出门后,拿着鞋底纳了一阵,仍不见他的回音,有些心慌意乱,也没心思做针线了。遂准备去大伯家看一下,就叮嘱女儿秋梅不要乱跑看住门。刚走出大门,就见祥云的六伯母从大伯家回到了家门口,即刻迎了上去叫住她,询问:“六嫂!他大爹咋样了?”
      六伯母说:“怕是不行了,老衣也穿上了,家里的所有人都被叫去开会了。”
      母亲问:“都开会去了,谁照看他大爹呢?”
      六伯母说:“只留几个年龄大的人在家里看护着。”
      祥云的母亲听后,一路紧走去了大伯家。进门后,见祥云的的大伯母和大嫂她们都在屋里做着一些零碎活。大伯静静地躺在炕上已不能说一句话,她在上前看过老大以后,就一边陪着伯母们说话,一边帮她们做活儿。
      今天的天气还是很不错的,太阳依旧暖融融地挂在当头顶。因为今天来开会的人比较多,窑洞有些狭小,挤不下这么多的人。加之天气晴好,所以,工作队决定又把会场挪在窑洞外的大院子里,和土台上大树下的场地连在了一起,这样,会场就敞亮了许多。开会的会场布置的很庄重也很威严,大院的崖面及附近的墙壁上,都贴满了五颜六色的标语,上面写满了拥护土地改革,分田分地,翻身闹革命以及打倒地主阶级,消灭剥削制度等口号,窑洞前头还插着好几杆红旗。和成立农会时的热闹喜庆的场面所不同的是,这次的会场布置,显得有些紧张瘆人。四周站满了拿着红缨枪的民兵,其中,还有四个人背着七九式的步枪。使得整个会场的气氛威武森煞。
      会议由永清忠主持,宣布了会上所要进行的内容后,工作队的小高公布了经过几轮会议讨论决定的成分划分结果。根据公布,永家坡东庄老七永仪礼家和西庄的永文礼家,最终被划定了富农成分。其余的有划为富裕中农的,有划为上中农,中农和下中农或者贫农的。
       整个会场鸦雀无声。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着这个年轻人,照着纸上在说三六九等的成分划分。随后,就是这次土地清理丈量的结果和人均土地数量。接下来,是宣布没收富农土地的决定,给那些地少的贫农户补地的议程了。
      会议的最后一项内容是诉苦,批判斗争永家坡的富农,在旧社会剥削穷人的罪行。主要是发动村民现场揭发控诉被划为富农成分的人,在过去剥削欺诈穷人的罪行。
      只见永清忠很威严地站起来,一声厉喝:“把永家坡富农家庭的富农分子押到会场!”
     听到指令,祥云的父亲永仪礼和西庄的永文礼,被民兵从人群中抓起来,在四个民兵的推搡下,被要求面向参加会议的群众,低下头,接受群众的批判。
      早在这次会议召开之前,清忠就安排逢云和根云,多找几个嘴头麻利的人,在会上能站出来发言。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响应号召出这个头,他们说:“啥事情都可以胡编乱说,唯独说他们欺压剥削乡亲们的事是编不出来的。他们一没雇工,二没放贷收租,三没横行乡里,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,平白无故地在青天白日之下,咋能胡咧咧说出亏人的话呢?硬要昧着良心乱说,以后在这个庄里还咋做人呢?”
      当逢云给清忠汇报说是没有人愿意在会上发言时,清忠却说:“我就不信没有人发言批判他们,是你们的工作没做好吧?”
      根云辩解说:“不信你问逢云啊!我们几个差点把嘴皮都磨破了,就是没有人愿意发这个言。”
       清忠不耐烦地一挥手说:“算了算了,没有人发言难道还不批斗了?该批斗的还是要批斗。我就不信会没有人揭发他们的罪行,到会上再说吧。”
      所以,在这一项程序上,尽管他在会上再三地启发号召,要大家“有苦诉苦,有冤说冤,有仇报仇,打消顾虑。现在是新社会,富农已经被打翻在地,他们没有什么可怕的。有政府和农会做主撑腰,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控诉他们的罪行。”号召了半天,就是没有一个人上来发言,只有他一个人在主席台上,东拉西扯地长篇大论着。
      工作队长看这样下去是不行的,于是作了收尾讲话:“这次的会议只是一个开始,大家还没有准备,没有想好,这是正常的。证明村民们在思想上对土地改革的重大意义还认识不够,理解不够,对过去所遭受的苦难,还没有总结,这也是正常的。这说明我们的工作还不够到位,不够深入。以后还需要加大学习的力度,加强宣传和发动的广度和深度,使我们这个村的土地改革运动,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。”
      当会议中一项项议程完成后,永祥云家的几位伯父和堂兄,都情不自禁地在眼角中流下了难以阻挡地泪水。
      他们所能表达的方式,只有难过地躲在人群的背后,双手抱头,曲蹲在会场的角落里。再用脏兮兮的棉袄袖子,渗浸着双眼流出来的泪水。
      这才是土地改革运动的正式开始。


(未完  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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